【双龙组】星际情书（上）
*AU
*跨越光年的恋爱【怎么这么玛丽苏
*破镜重圆
【1】
2017年11月21日，一目连又收到了一封邮件形式的情书。
一周以来，每日一封，截至今天刚刚好七封。
对于被戏称为“实验室一枝花”的一目连博士来说，收到情书和示好原本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怪就怪在，这七封情书的发送日期全部都是四年前。
四年前发出的邮件，为什么四年后才被收到？
一目连坐在电脑前，屏幕映出的冷光让他皱着眉的脸看上去有些森然，他再次试着对这个奇怪的发件地址发送回信，不出所料，又一次失败了。
他点开了那几封邮件。
邮件都极其简短，基本只有几句话，内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一目连逐字逐句地读了，目光落在了落款上。
“荒”。
七封邮件，落款全都是这一个字。
可是，荒是谁？
一目连仔细搜寻着脑海里有关荒的记忆，绝望地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个人。
敲门声适时地打断了一目连毫无头绪的沉思。
“请进。”
一目连的助手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博士，您之前托我找荒川博士调查的事，有眉目了。”他边说边打开了文件夹，“您给我的邮件地址，经查实，来自Proximab行星附近的空间站。”
一目连诧异地抬头，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那不是……”
“是的，”助手点了点头，语气里也带上了科学家不该有的犹疑，“Proximab，正是去年《NATURE》杂志上刊登过的，迄今发现的太阳系外距地球最近的可能存在生命的行星。目前还有三名宇航员在空间站工作。”
一目连并不主攻这方面的研究，对于助手语气里的肯定不由得心惊：“怎么查实的？”
“事实上，荒川博士他们的团队日前截获了一段来自Proximab星空间站的波频，”助手顿了顿，“经过与您接收到邮件时研究所存储数据的比对，他们确定这些邮件和那段波频来自同一个地方。”
一目连震惊地眨了眨眼，空间站里……没有他认识的人啊？
“还有件事……”助手睨着一目连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科学家对未知和新奇的接受度往往高于常人，一目连迅速调整了心情，道：“怎么了？”
“那段波频，荒川博士试着翻译了一下，发现是一句语法通顺的日文。”
一目连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但不敢往深了想，只好试探着问：“是什么？”
“一目连先生，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助手小声地一字一句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以及藏得极深的尴尬。
“署名是……荒。”
“啪嗒”一声，一目连手里的签字笔滚到了地上。
【2】
“你怎么会来？眼睛又不舒服了吗？”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轻轻向后一靠，两手十指指尖相对，撑在下巴上看着眼前的男人。
“樱花，我不和你兜圈子，今天我来，是想问你关于四年前我手术的事。”一目连眉头深深蹙着，看上去十分焦虑。
樱花脸颊边笑意一凝，眨了眨眼道，“手术怎么了？不是很成功吗，你的眼睛也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一目连把樱花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盯着樱花的眼睛道：“你们有事瞒了我，对不对？”
樱花的表情慌乱起来。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事……”一目连捏了捏眉心。
也许还忘记了一个，把他看得十分重要的人。
“樱花，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当时，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我认识的人里，原本……是不是有一个……叫荒的？”
樱花蓦地抬起了头，眼睛里的慌乱把她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一目连重重叹了口气，闭着眼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樱花死死咬着唇，半晌才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道：“当初自愿让我拿走记忆的是你，现在来找我要回记忆的还是你，”她说着，嘴角挂上了一抹苦笑，望向一目连的眼神里有着抹不掉的痛意。
“何苦呢？一目博士。”
一目连一下子坐直了，嘴唇颤抖着。
樱花的一句话像是最要命的那一点火星，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引线上，那些原本埋在大脑深处噤若寒蝉的记忆，全部争先恐后地叫嚣着蹿了出来。
尖锐的耳鸣使一目连无法集中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他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3】
“连，对不起，我可能要走了。”
一目连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寝室楼下，鞋也不换就兴冲冲地跑了下去。他笑着拉过那人的手晃了晃，却被对方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走？去哪儿？”
“我……通过了航天员资格选拔。”
一目连愣住了。
他知道荒的话还没说完，可他也知道荒接下来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航天员的封闭式训练，短则半年，长则三年，在此期间能见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一旦日后荒作为宇航员升入太空，那这段感情就更是无从维系了。
“那我可以去看你吗？”一目连视线放空，透过荒不知道落在了哪一点上，茫然地问道。
象牙塔中的爱情，“未来”和“分别”都是很容易就被逃避掉的问题。他们已经有着成年人的面貌，然而却缺少成年人的经历。他们还没来得及体会比校园爱情中的选择更艰难的抉择，还没有面临过比恋人异地更苦痛的分别。他们以为，这样的突变已经能被归入“打击”的行列，其实只不过是生活这片大海里最常见的一朵小浪花。
可原本就不甚牢靠的爱情，很容易就会被这样的浪花拍死在岸上。
荒看不得一目连这样的表情，也顾不上还在公共场合了，一把搂住了人带到自己怀里，“可以的。”
他在一目连的发顶亲了亲，像是为了给这段见不得光的爱情再多一点信心，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可以的。”
他年轻的爱人紧紧搂住了他的腰，箍着他的每一根手指仿佛都在说着舍不得。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啊，”一目连从荒的怀里抬起头来笑了笑，“那我们可要珍惜这不到一周的时光了啊。”
荒抿唇不语，四下里看了看，把人推到了树上，吻了上去。
“……对不起。”
一目连红着脸摇了摇头，眼神又黯了下来，“我马上也要跟导师进组了，即使你没被选上，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只会越来越少的。”
荒把人按进怀里，一字一句郑重道：“再等我几年，我会为你带回来一整片星空的。”
听着自己不善言辞的爱人突然冒出来的情话，一目连轻笑出声，他仰头吻了吻荒的眼角，而后轻声道：“好。”
【4】
一目连醒来，入眼便是白得刺眼的天花板。
他的头上、手指上都缠绕着大量的线，有微弱的电流在他头皮上游走着。
“醒了？想起来了多少？”
一目连意识还不太清明，他辨别了一下，是樱花的声音。
“不太多，不过，我……的确是认识他的。”
“只是认识而已吗？”樱花反问道。
一目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你的脑部反应太过剧烈，再继续下去恐怕会有危险，我只好先把你唤醒。”
“我建议，不要继续了。你的脑部原本就受过损伤，之前压迫到的视神经也没有恢复完全，这样的强刺激再来一回，我怕你这二手的眼睛就又保不住了。”
一目连的手下意识攥住了床单。
“如果你信任我，剩下的部分，我可以告诉你。至于细节，你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
一目连闭着眼，缓缓点了点头。
他当然信任樱花，他们相识多年，原本就是关系亲密的好友。只是一目连不由得从樱花的话里品出了一点其他的东西来：如果樱花也知道他和……荒的事，那他和荒，难道也认识了好多年了吗？
一目连想到荒的脸，想到他抱着自己说“对不起”，没来由的一阵后悔和心慌。
樱花把一目连身上那些繁冗的仪器尽数拆了，扶着他坐起了身，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都想起来了些什么，就从头讲了。”
“你和他是高中和大学同学，高中的时候他追你，和你关系好的人都知道，你不答应，他也没放弃，一直追你到同一所大学，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樱花打量着一目连的神情，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后来，他被选上了航天员，之后又入选了国家重点培养计划，一走就是三年。那时候你来找我，说他告诉你可以去找他，其实都是骗你的，他们的训练基地戒备森严，根本就进不去，最长的一次……你说你有八个月没有联系到他。”
一目连的呼吸急促起来，“后来呢？”
樱花安抚地递了杯水给他，“后来，在他去基地前两天，你们……被你母亲发现了。”
“一直到你母亲去世，她也没有接受你们。”
樱花看着一目连剧烈起伏的胸膛，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别听了。我不说了。”
一目连直直望着她，眼神痛苦又坚定。
“说下去，说完，你还没说到最关键的地方。”
还没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忘了他？
可是话在樱花舌尖转了一圈又一圈，如鲠在喉，她突然后悔自己揽下了这个差事。
“……后来，你母亲骗了你。她不知从哪里搞到一份骨灰，骗你说那是……荒的，你始终联系不到他，你母亲又找来她在培训基地的老友作了伪证，你就……”
“我就信了，是吗？”一目连绝望地向后仰头，闭上了眼。
“这不怪你……我们当时所有人都信了，一直到……一直到荒作为航天员之一登上星辰Ⅵ号的新闻出来，我们才知道，你母亲利用她的人脉和权威编了个大谎，骗过了你身边的所有人，可那时候你已经……”
你已经不记得他了。
一目连的眉拧成了一个可怖的结，他痛苦地抬起手，覆在了眼睛上。
他原本以为，会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因着他们两人的身份地位，似乎只有国家机密，生死存亡，诸如此类惊天动地、荡气回肠、说出来都觉得责任感压在舌尖逾千斤的大事，才能作为让他忘了这个人的“原因”，才能让他的悔意和自责减轻一点。
可是都不是。
他选择遗忘，选择解脱，仅仅是因为他的自私和懦弱。
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多细节就像是一个个模糊的光点，从脑海里竞相涌了出来，他一时间看不真切，只好束手无策地站在记忆的洪流面前，任由扑面而来的负罪感将他吞没。
“那他，知道吗？”
樱花又叹了一声，“知道。”
一目连几乎要坐不住了，他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又颓然地放下了。
“不过那时离他要去空间站已经没有多久，我好不容易联系到了他，就……”
“所以……他才会给我写邮件？”
樱花点了点头，“只不过距离太远，他刚到空间站的时候发来的邮件，四年，才能传到你这里。”
“他就快回来了。”桃花说着，站起了身。
“如果你真的后悔，就去让他看到吧。”
【5】
从樱花那里回来以后，一目连把所有工作都安排了下去，接手这个项目一年半以来，他第一次给自己放了假。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了，投影没日没夜地放着《穆赫兰道》——他和荒以前最喜欢一起看的电影。
一目连就这样，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窝在沙发里，一窝就是大半天。
他一边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己是如何抛下荒的，一边又一遍遍播放着同一部电影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自我审判，又自我怀疑。无限循环。
他撑着沙发坐起来，大脑长时间的运转让他一下子有些晕，身子一晃，手按在了一旁的遥控器上。
电影画面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电视新闻频道。
“昨日凌晨，星辰Ⅵ号载人航天飞船已成功返航，三名宇航员顺利出舱，接下来我们来回顾一下发布会现场的场景。”
一目连呆愣地看着画面里穿着厚重宇航服、被众人簇拥着抬起的高大男人，一瞬间，那阵尖锐的耳鸣又向他袭来。
他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只能对焦到电视里荒的身上，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虚影。
我想见他。
一个想法突然在心底呐喊起来。
我想见他。
一目连冲到卧室换了身衣服，也不管航天基地离这里究竟还有多远，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真正见到那个人，抓了钥匙就要出门。
手抚上门把的那刻，门铃响了。
一目连从猫眼望去，看到了那张令他辗转反侧、魂牵梦萦的脸。
他倒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拉开了大门。
荒站在门外，应声抬起了头，形容憔悴，下巴上带着泛青的胡茬。
他一定是结束了发布会就抛下所有后续工作连夜赶来的，一目连想着，眼圈蓦地染上了一点红。
荒缓缓走近，脱下手套，干燥而温热的手掌抚上了一目连的脸。大门在两人身后合上了，他倾身凑近，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吻的距离。
“我的告白，全宇宙的智慧生灵都听见了。”
“你听见了吗？”
=待续=
**如果有学术bug跪求大佬们原谅并指出【跪】
咸鱼作者学的是人文社科类专业，高中也是文科，物理曾经创造过我九门功课的最低分，真的hin业余，还请大家原谅TUT
**2016年发现Proximab星是真实新闻，《NATURE》也确实刊登过相关论文，但空间站是我编的。
**文中的2017年并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2017年，科技发展水平啥的比我们先进那么一丢丢。
**顺便安利《三体》,伟大的三体人距离地球也是四光年[do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