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不离[短/完]


 *竹马竹马
 *没别的就是想发糖
 *7k字短篇

【1】
 二十年前,两声婴儿的啼哭先后从同一间产房里传了出来,给原本寂静的冬日增添了两章跳跃的音符。
 孩子们只顾着哭,病床上两位虚弱的母亲却尴尬了。
 “说好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就结亲家的,这下可真是遗憾了。”
 “做不了亲家,我们可以当干妈呀。”
 两个从高中开始就关系亲厚的新晋妈妈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一旁齐齐躺在婴儿床里的两个孩子“呀呀”说着话,无意识地勾住了身旁人的手指。
 这仿佛宿命般的一勾,两人的一辈子就这么勾在一起了。

【2】
 “瘦猴儿,把你的手拿开,别碰他!”荒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推了面前的小男孩一下,那孩子正把自己的满手油往一目连的白色短袖上抹,冷不防被推,整个人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傻大个!你骂我!还推我!老师!老师!他欺负人!”
 男孩杀猪似地嚎叫着,老师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扫了一眼三个人:一个哇哇大哭,一个一脸茫然,另一个满脸戾气,老师于是怒目道:“怎么了?荒,你又欺负同学了是不是?”
 “我……”
 “不是的。”一旁被抹了一身油渍的一目连眨了眨眼,轻轻开了口。
 “是他先弄脏了我的衣服,荒看不过去才帮我的,而且也没有很用力推他,我作证。”说着还挺了挺胸脯。
 一目连这样乖巧的孩子一向是最招老师疼爱的,老师看了一眼一目连的衣服,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拉到了一边,又训了另外两个小孩子几句,当然,重点已经不在荒身上了。

“我书包里有妈妈给我的备用衣服,我拿给你吧?”看着低头一脸嫌弃地扯着衣角的一目连,荒蹲到他面前托着下巴问道。
 “好。”虽然有荒替他出头,可衣服已经脏了,一目连不可避免地有些委屈,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荒的衣服带着一股非常好闻的洗衣液味道,一目连躺在小床里,勾着头悄悄撩起衣服闻了闻,而后“咯咯”笑了起来。背后另一张小床上的荒听见了,小声问他:“连连,怎么还不睡呀。”
 “你的衣服太好闻啦,我闻着就精神了,睡不着啦。”一目连翻了个身和荒面对面,想了想,从小床隔挡的缝隙中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
 “让我牵着你吧,这样我就能睡着啦。”他笑得眼睛弯弯,用气音很欢快地说道。
 “都是大孩子了,还要牵手,真是的。”荒像个小大人似的绷着脸装严肃,眼神扫到一目连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就再绷不住了。他也伸出了手,悄悄勾住了一目连的手。
 “给你,最后一次啦。”
 而一目连却像是碰到了什么神奇的开关,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3】
 打打闹闹地,两个人一路上了同一所小学。
 十二岁的荒俨然已经显露出了未来将成为校霸的潜力——不过才六年级,就已经成了班里男生提起就害怕的人物了,虽然他长得凶巴巴又不爱说话,但无奈成绩好,女生缘也好,班里的一众小男孩提到他,总是带着一点酸溜溜的羡慕。
 “你们不要这么说他,荒很温柔的。”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班里男生背地里说荒脾气差时,一目连忍不住再一次出声反驳。
 “你总这么说,他哪里温柔啦?”
 十几岁的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温柔”这个词,只大概觉得是个好品性,那就不能安在令他们嫉妒的荒的身上。
 “他对我从来不发脾气的。”
 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目连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找到了坐在双杠上晃晃悠悠的荒。
 “你以后不要对他们那么凶啦。”一目连抓着荒的脚腕,轻轻晃了晃。
 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利落地从双杠上跳了下来……然后脚一崴,稳稳砸在了一目连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震得一目连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肘蹭着水泥地,划出好长一道血印,他登时“嘶”了一声。
 荒吓坏了,也顾不上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土,连忙就去扶一目连,脚腕却蓦地一疼,让他又重新跌了回去。
 “怎么了?”一目连捂着胳膊凑过来,“崴了吗?”
 “好、好像是……”荒眉头紧皱,原本就没长开的包子脸一下皱出了十八个褶儿。
 一目连盯着荒看了一会儿,只把荒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而后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下荒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不许笑我!”语气十分气急败坏。
 “我才不怕你呢哈哈哈哈!”一目连俨然已经停不下来了,“你怎么这么傻呀。”
 “我……你才傻!”
 一目连不笑了,定定地望着荒,努力压了压嘴角,然后把荒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架,一手搂着荒的腰把人扶了起来。
 “走吧,傻子,给阿姨打个电话,去医院吧。”

“我的小祖宗诶,你就不能有一天让我省心!”荒的妈妈开着车,等红灯的功夫恨铁不成钢地扭头望着后座的荒,伸长了胳膊戳了戳他的脑门。
 “你自己伤着就算了,还要连累连连。连连,胳膊疼不疼?”
 “没事,阿姨,我不疼。”一目连乖巧地摇了摇头,然后皱眉看向荒的脚踝:“可是荒一定很疼,他的脚踝都肿了。”
 荒的母亲从倒车镜里看到一目连的表情,笑着道:“哎哟宝贝儿,这么小就学会皱眉啦?放心,这小混I蛋皮实着呢。就你心疼他。”
 心疼?
 那时候的一目连不太懂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他从字面上理解了一下,大概就是自己看到荒的脚踝一下子肿起来的时候,心里“咯噔”的那一下吧。
 心里是挺疼的。

【4】
 即将升初三的那个暑假,荒突然像是喝了神秘的恒河水,一个暑假长高了将近三十厘米,彼时一目连才刚刚一米七出头,望着身边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荒,撇了撇嘴,留给荒一个写满了“不开心”的背影。
 荒连忙去追他。
 “怎么了?”他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跨到了一目连身边,捉住手腕想被迫让一目连停下。
 荒进入变声期,声音沙哑又低沉,低下头小声询问的时候,一目连突然心头没来由一阵发酥,他抓不住这情绪的根源,一时有些气恼,抬头与荒对视,丧气地道:“我都不想和你一起走了,伤自尊。”
 荒听了即刻便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
 他大手一揽扶住一目连的肩膀,已经长开了的臂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春朝气,他扭过头来直视着一目连的眼睛:“我还是我,别担心。”
 一目连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心脏跳得仿佛要超过第二宇宙速度冲出地球,震得他胸腔生疼,脸颊也微微发红。
 荒望着他怔愣的表情,伸手捏了捏一目连尚有些肉感的脸颊,把一目连的一张薄唇捏成了个小鸡嘴,这才笑着撒了手。
 一目连的脸却一下子更红了。

当晚,一目连又梦I遗了。
 青春期的少年人,这原本倒是没什么,令一目连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他梦遗的对象。
 怎么会是荒?
 他机械地揉搓着换下来的内裤,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慌。
 他梦见……梦见荒揽着他的肩膀,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两人越吻越深,他就要喘不过气……于是就惊醒了。
 一目连冲干净手上的泡沫,用湿漉漉的手掌痛苦地捂住了脸。

然而这并不是最痛苦的。
 三天后,两家人计划一起出去旅游,全程自由行,家长们像之前每次旅游那样,给两个孩子订了个标准间。
 一目连站在酒店房间里,看着并排在一起的那两张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焦躁。
 少年人的心事哪里藏得住,荒看了他一眼,放下行李锁上了门,然后搬了把椅子坐下,面对着一目连道:“我们聊聊?”
 一目连颤了一下,眼睛都不知道该聚焦在哪里,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
 荒定定地凝视着一目连:“你最近为什么总躲着我?”
 “我没有……”一目连突然抬起了头,下意识地否认。
 荒叹了口气:“连连,你不知道吧,你从小到大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会像刚才那样样,先向左看,再向右看。”
 荒说完就垂下了眼睛,神色看上去十分委屈,他希望一目连给他一个解释,可一目连依然在执着地否认:“我没有……”
 少年人的自尊十分值钱,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大动肝火。越是面对亲近的人,有时反而越是控制不住脾气。看着这样的一目连,荒的委屈尽数化成了烦躁,他皱着眉站起身来,拉开了房门。
 “没有就没有吧,不说拉倒。”
 一目连急忙转过了身,却只看到了紧闭的房门。
 他好像……又做错了。
 窗外夏威夷海天一色的绝美海景也吸引不了一目连的注意,他一头仰倒在床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下午去冲浪,一目连才再次见到荒。
 那人裸着上身,抱着冲浪板,即使站在一圈欧美白人中,荒的身材也不显瘦小,是亚洲人里十分罕见的高大,尽管戴着墨镜,依然掩盖不住他一脸的不爽,只是目光碰到一目连的脸时,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才尽数碎裂,撇了撇嘴,又换上了一脸的委屈。
 不远处,两人的父母在另外两盏巨大的双人阳伞下,这边一目连孤零零地,可能是被中午荒的夺门而出吓到了,他匆匆瞥了荒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荒走到他身边蹲下,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一目连抱着一个巨大的椰子,咬着吸管诧异地眨了眨眼。
 “你明明心情不好,我却没有考虑你,还朝你发脾气……对不起。”
 “我以后不会对你发脾气了。”荒的睫毛乖顺地垂着,收敛了所有的戾气。
 一目连心里的阴霾突然就一扫而空了,最后那句承诺听在一目连耳朵里,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暧昧的遐想,他笑起来,只觉得夏威夷灼热的阳光照进了他心里,整个人都舒服了。
 他伸出手揉乱了荒的头发。
 “我才是该说对不起。”

两个人长这么大,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一想到他不长的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是和荒一起完成的,一目连的心里忍不住带了点隐秘而特殊的雀跃。他抱着椰子吸了几口,然后递给了荒,“喝吗,很甜的。”
 椰子上只有一根吸管,荒想也没想直接接了过来,就着一目连咬过的那处直接喝了几口。
 “是挺甜,我也去买一个,你还吃什么吗?给你带回来。”
 一目连摇了摇头,在荒转过身离开后迅速低下头去,红着脸咬住了荒吮过的吸管,笑得像个捡到了宝的孩子。

“小帅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一目连刚放下喝完了的大椰子,一扭头就对上了两个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姑娘。
 亚洲人骨子里的内敛让一丝困窘浮上了一目连的脸,两人中尤其热情的那个女孩已经坐在了沙滩椅宽大的扶手上,扭着腰笑着扫了一下一目连搭在扶手旁的手背。
 一目连咳了一声,收回了手,想着要怎么拒绝才比较委婉。
 “干什么呢?”荒的声音猝然响起,一目连如蒙大赦一般迅速抬头朝荒望了过去,眼神里的恳求丝毫不加掩饰。
 荒对上这样的视线,心里像被猫尾巴轻轻扫了一扫,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椰子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望着这两个白人姑娘,没有说话。
 两个女孩非常有眼色地对视了一眼,朝着荒粲然一笑,而后站起身向一目连摆了摆手。
 “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啦。不过,”两个人的视线在荒身上打了个转,“你男朋友很帅哦!”
 ……男朋友?
 这么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两个人是万万不会听错的,一目连刚想解释些什么,两个女孩已经手挽着手笑着走远了。
 “想什么呢,'男朋友'。”荒一脸坏笑。
 一目连:“?????”
 他咳了一声,假装把视线调转到离开的两个女孩身上:“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长得很好看啊。”
 荒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哪里好看了?有我好看吗?”
 一目连:“?????”
 荒自知失言,一言不发地抱过那个椰子,恶狠狠地吸了几口。
 该死,我说的这都是什么鬼话?

【5】
 好得跟连体婴似的两个人,高中不约而同地又考到了一起,这也就罢了,文理分科以后竟然还能继续做同班同学,大概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斩都斩不断。
 高二上半学期,一目连终于也长个了,只是依旧赶不上荒。十厘米的身高差,让他走在荒身边的时候,依然得仰视对方。不过多亏了这十厘米,替一目连掩去了不少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他这几年过得不可谓不辛苦,“喜欢”这种情绪,对心思单纯的少年人来说实在是很难隐藏,他只能祈盼荒能迟钝一点、再迟钝一点,晚些撞破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让这段已经不那么纯洁的友谊维持着表面的太平。
 可粉饰出来的假象就像那纸糊的风筝,被外人轻轻一戳,就能戳出一个大窟窿,继而露出那薄薄一层纸下掩盖着的脆弱的真相。
 这就来了这么一个戳风筝的人。

“我收到了封情书。”一目连把自行车推出来,走到荒的身边小声道。
 荒不以为意:“那不是很正常,你从小到大收过的情书没有二十封也得有十来封了吧。”
 反正每次你都拒绝了。
 “这次不一样。”一目连声音还是淡淡的。
 荒大吃一惊,重重一捏刹车,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尖啸。
 “你同意了?”荒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语气。惊慌得过了头。
 一目连:“……没有。想哪儿去了。”
 他叹了口气:“这次是个男生。”
 荒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
 一目连望着他的神色,耸了耸肩。
 “那你拒绝啊,男生不是更好拒绝了。”
 “……”长久的沉默让荒没来由一阵心慌。
 “你……该不会……”
 “对,我喜欢男的。”
 荒的大脑一瞬间短路,机械地眨了眨眼。条件反射般地说:“那你……喜欢男生,也没关系啊,不喜欢就……还是拒绝啊。”
 一目连定定望着他:“是吗?我喜欢男生也没关系?”
 ???我怎么觉得他在套我话?
 荒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啊”了一声。
 “其实我觉得这个男生人挺好的,很聪明,篮球打得也好。”一目连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荒的表情。
 “不行!”荒一巴掌拍在了车把上,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补救道:“有我聪明吗?篮球有我打得好吗?有我长得帅吗?”
 一目连笑出了声,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两年前去夏威夷那次也是。你干嘛总和你自己比?”
 不等荒回答,他就接着说道:“如果我说你比他聪明,篮球打得比他好,也比他帅,那我能喜欢你吗?”
 我能喜欢你吗?
 荒好不容易重新接上电路的大脑这下子彻底当了机,已经快要冒烟了。
 老天,他是不是中奖了?
 荒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没逃过一目连的眼睛,他低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太心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笑容,“逗你玩的,走吧。”
 说完不敢再看荒,怕多看一眼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推着车先一步走出了校门。
 身后一声轻响,荒停下自行车快步追了上来,绕到一目连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可以。”
 一目连呼吸都停了两拍,眼睛蓦地睁大,一眨不眨的,眼圈都红了。
 荒一手牵着一目连一手扶着自行车,连人带车带到了校门口天桥下一处隐秘的阴影里。
 “我说可以。不给点回应吗?”
 一目连愣了好久,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荒说的是什么意思,试探着抬手搂住了荒。
 直到荒反手紧紧揽住了他的腰,一目连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鼻息间萦绕着的都是荒身上的气息,是混杂了书墨和学校里香樟树气味的,干净而纯粹的少年气。
 这大约就是最好的时候了。

【6】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快些,一转眼,两个人的十八岁生日就近在眼前了。
 “你想要什么?”四下无人,荒悄悄握住一目连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
 一目连想了想,抽出手来把荒的外套上巨大的兜帽给他戴上,然后双手揪着帽子边沿用力一扯,荒被拽得俯下了身,接着唇上便传来冰凉又柔软的触感。
 荒的兜帽遮住了两个人的脸,彼此交换了一个隐秘的亲吻。
 一目连眼睛亮亮的,像是藏了星星在里面,笑着说:“收到啦,礼物。”
 话音刚落,就被荒推到了墙上,“嘴唇这么凉,可得多吻一会儿。”
 一目连勾了勾荒的下巴,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也都被荒尽数吻去了。

两人生日这天,也还是两家人一起过的。
 荒沉默地给一目连夹着菜,一旁的母亲看到了,笑着揶揄:“熊孩子长大了,也知道照顾人了。”
 “看见他们俩关系这么好,咱们就放心啦。”
 两位父亲笑着点了点头。
 一目连也跟着笑,心里只道恐怕您们都想不到我们俩关系好到了何种程度,越想越有种不可言说的开心,桌下的手这时突然被人轻轻握住了,他刚举起的筷子蓦地一顿。
 他低下头吃菜,暗暗瞥了坐在他左侧的荒一眼,就看见荒冲他眨了下右眼。
 感觉到放在一目连膝上的手被猛然攥紧,荒嘴角不自觉地咧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弧度。
 两人的母亲就坐在对面,视线默不作声地扫过两人的脸和肩膀,而后彼此对视了一眼,荒的母亲用指甲轻轻敲了敲桌子道:“笑什么呢你,好好吃饭。”
 荒讪讪地撇了撇嘴,握着一目连的手却没有松开。
 这双手,他是要握一辈子的。
 荒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笑着和父母交谈的一目连,心里暗自下了个了不起的决定。

【7】
 “看你这一脸抑郁,来来开心点,本大爷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夜叉说着,放下筷子做了个张开双臂的姿势。
 对面的荒厌恶地皱了皱眉,“闭嘴。”
 “哎哟我的天这么冷酷,”夜叉戏很足地捂住了胸口,“不就是男朋友出国交换了嘛,你至于么。”
 荒闻言挑眉,“你懂个屁,老子和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还隔那么远。”
 夜叉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恋爱使人愚笨这话我算是信了,但像你这样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笨的实属罕见。”他拍了拍荒的肩,“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懂?你前一阵子带团队做的那个项目不是刚挣了不少钱,马上就放假了,买张机票飞去看他呗。”
 荒一脸若有所思,夜叉端着空餐盘站起了身,临走不忘数落一句:“真是个傻的。”
 荒:“可怜的单身狗,你这是嫉妒。”
 夜叉复又转回了身来怒目而视,荒耸了耸肩,走了。

直到荒已经站在了杜勒斯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他才打开手机,给一目连发了个定位。
 “??!!”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紧接着一通视频电话就拨了过来。
 “你等着我,我刚下课,这就去接你。”一目连眼睛里的惊喜还没有褪去,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一个人的时间有的时候很难打发,但如果你知道有人正从远方为你而来,那再漫长的等待也会被裹上一层糖霜。
 还得是草莓味儿的。

三个小时后,一目连的身影出现在了荒的视线里。
 他似乎第一眼就看到了荒,笑着招了招手,迈步朝荒飞奔而来。
 而后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荒搂着一目连的腰转了一圈,一目连“咯咯”笑着,像小时候两个人牵着手躺在幼儿园的床上时那样,两人的动作引得其他旅客侧目,望向他们的目光里却都是善意的微笑。
 机场每天都在见证形形色色的重逢和分别,道别总是苦痛,可重逢应该被祝福。
 荒亲了亲一目连的鬓角,一手拎过行李箱,一手揽着一目连的腰,相携走出了航站楼。

“我订了酒店,先陪我去放行李吧。”
 “嗯?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住一起呢,原来不是啊?哎,白高兴了。”一目连佯装不乐意似地叹了口气。
 荒闻言低下了头,凑到一目连耳边悄声说:“几个月不做,想我了吧?”
 被一目连红着脸一把推开了。
 荒也不恼,跟上去又把人揽回了怀里。

两个人的背影映在路灯下,影子紧紧贴在一起,亲密极了。

形影不离,一如往昔。

=Fin=

*选择让他们去夏威夷度假是因为日本人似乎非常喜欢夏威夷,好多日本人说起海岛旅行就是夏威夷orz。

*学生时代的恋爱是逃不过父母特别是妈妈的火眼金睛的。俩傻子……哎。

*说好不摸鱼根本忍不住,请大家谴责我。《孤儿》后面几章写得不满意全删了,麻烦大家再等一等了orz

最后,希望平行宇宙的荒连永远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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