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组】劫数

*幼年风神皮的4k字小鱼

*结尾彩蛋有独轮车

*连连生日快乐。永远喜欢你^^

 

“给你这个。”

一目连怯生生地盯着眼前的人,半晌才伸出了手。

一大把白色的饴糖落在了手心里。

 

一目连眼睛亮了亮,拈起一颗放进嘴里,甘甜的味道让他笑弯了眼睛。

是明朗又孩子气的笑容。

荒痴痴望着他,只觉得现在的一目连和过去比像是换了个人。

外表也好,性格也好,都完全不一样了。

荒这样想着,便伸出了手,去触碰一目连头上那对还很稚嫩的龙角。

一目连像是吓到了,缩着肩膀向后退了退,“大人……别……”

 

这真是一位很奇怪的大人,一目连红着脸想。

自从与他相识,一目连每一次见到他,都会得到一些小玩意。

有时是饴糖,有时是胖金鱼,有时甚至只是一片红得恰到好处的枫叶。

 

 

 

荒两指间夹着那枫叶,不敢太用力,总害怕一个不小心,这干枯的叶子就会被自己碾成齑粉。

“来时途径鸭川,见枫叶红得正好,白白没入土壤可惜,就挑了最红的一片送你。”

可一目连不懂,为什么荒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永远都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直直望进一目连一双完好的青瞳里,直教人被盯得脸红,才把手里的东西递出来。

 

一目连望着那枫叶,觉得自己的脸大约也和它一个颜色了。有些局促地接过了道:“多谢大人,您大可不必每次都……如此费心费力。”

这样我会忍不住有点喜欢你的。

年少的妖族少年红着脸怯懦地想,低下了头去,把一颗心都掩在了枫叶之下。

 

“不费心。”他听见那人轻轻开口。

“因为你值得。”

 

真是要命。

一目连把脸埋得更低,不敢抬头看他。

小小的少年尚未见过太多世面,只有一词,是他近日从人类的物语集里新学来的,叫作“劫数。”

像这位大人这样,每每看见他就会开心,可一想到他或许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就忍不住有点惆怅。

“属于”这个词像是枷锁,这位大人看上去那么自由,不该被此牵绊。

一目连心里有些涩,拨弄着自己胸前那系着的两根红色长绳。

他大约就是我的“劫数”了。

 

 

 

许是想到过去的事令一目连有些羞赧,他坐得离荒远了些。

荒轻轻放下手,道:“你坐过来些,我不碰你。”

不知为何,一目连觉得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少年不知愁滋味,唯一的一点愁绪都来自眼前的人,于是他听话地走近了些,拈起一颗饴糖递到了荒的唇边。

荒诧异地望着一目连。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实在僭越,连忙放下了手道:“对、对不起,大人,我……”

下一刻,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举起,那人的唇凑近了,就着他的手吃下了那颗糖,嘴唇微微含着一目连的指尖。

“谢谢。”

一目连仿佛被烫了手,觉得自己的指尖已经要冒烟,他微微蜷起了手指,死死咬着下唇。

他没有尝过情与爱的滋味,却也朦胧地知道这位大人的种种行为或许隐约透着点别的意思。这让他不可遏制地生出些期待来。

“大人,”一目连手握成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想我可能,喜欢大人您。是那种想和您待在一起,想让您抚摸我的喜欢。”

 

妖之一族,似乎天生不知何为委婉,这样露骨的话从一目连口中说出来,没有什么情【和谐】色的意味,反而显得格外坦诚。

荒嘴里还含着饴糖,腮帮子鼓起一块。听了这话,他蓦地愣住了,而后笑了起来。

一目连皱眉望着他,只觉得这笑容看起来十分熟悉,但一点也不像是荒的风格。反而清新得像是山间的清风。

那他何以会觉得熟悉?

 

一目连还没想明白,荒便起身拥住了他,低下头来,在他脖颈周围的鳞片上印下了一个吻。

“我很高兴,可我现在不能接受。”他灼热的气息就落在一目连耳畔,一目连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扭过头去,就能吻上那说着拒绝之语的薄情的唇。

可荒把他搂得太紧,他动弹不得。

一目连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顷刻尽数倒塌,化成了满心委屈。

“大人,”一目连拽着荒的前襟,把头埋在荒的胸口上。

“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会长大的。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荒拿他毫无办法,连声应了,又道:“你这辈子,该自由自在地活,原本不必与我纠缠在一起。”说完深深看了一目连一眼,而后唤来那可怖的骨龙,消失了。

这可太奇怪了,一目连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忍不住想。

明明是他拒绝了我,怎么他的眼神却那么沉痛?

什么叫“我这辈子”?难道我还有上辈子不成?

一目连忽然就意识到,荒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他,而更像是透过了他,看着遥不可及的另外一个人。

 

 

 

自那日一别,一目连已许久没有见过荒了。

他很是有些气愤,可心事无人可说,只能说给身后紧紧跟随的黑龙听,也不知那神物听懂了没有。

近来一目连总是想着荒最后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跑去找族长,试图问清自己的来历,族长却三缄其口,始终不言,后来被折腾得实在是烦不胜烦,大手一挥道:

“罢了,都是劫数,你若真想知道,在那鸭川上,有一摆渡人,连通阴阳两界,找到他,他会带你到深渊之下,在那有冥府一座,主掌冥府之人名为阎魔,你若是能寻到她,她或许能给你答案。”

一目连道了谢,即刻不停地就要启程。

族长神色复杂地望着一目连远去的背影道:“孽缘呐……尘缘既断,又何苦来招惹这一世的他?逃不过的,都是劫,都是劫……”

 

 

 

一目连来到鸭川旁,望着那平静无波的河水,静静等待着族长口中“摆渡人”的到来。

可日落月升,河面上始终空无一物,丝毫不见那摆渡人的踪影。

入了夜便有些冷,一目连生起团火来,背靠在龙的肚子上取暖。

他等得昏昏欲睡,恍惚间见不远处星星点点聚起点点绿莹莹的鬼火,向着他的方向缓缓靠近。

一目连心下一紧,借着火光,他这才看清了,那原来不是鬼火,而是群狼的眼睛。

 

黑龙极有灵性,龙尾一扫扑灭了那篝火,冲上去便咬住了头狼的喉管。

可一目连尚且还是少年,妖力不足,他的龙也不甚强大,比不了荒大人身边的那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他!

一目连又气又恼,使出妖力与群狼搏斗,远处头狼与黑龙缠斗已久,眼看就要咽气之时,又一个反扑冲上来,撕裂了龙脊背上的一大块鳞片。

黑龙发出痛苦的怒吼。

一目连愤怒不已,眼睛里隐隐有绿光涌动,脚下缓缓升起复杂的法阵,狂风呼啸而来,他一抬手,以风为盾,把自己和黑龙罩在了里面,下一刻,那风化作利刃,直捣头狼的咽喉,那狼发出最后的呜咽,被狂风卷进了鸭川的水里。

群狼无首,便瑟缩着慢慢退去了,一目连却无暇顾及,只浑身颤抖地盯着自己的手。

刚才这……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御风?

 

 

风盾缓缓消失,不远处的河面上,缓缓现出一艘乌篷船的轮廓来。

 

“少年人,可是要过河吗?”那船翁一身黑衣,撑着只细长的船篙,样貌也尽数隐在了巨大的黑色兜帽之下,只露出毫无血色的嘴唇和苍白的下巴。

 

一目连这才知道,原来召唤摆渡人,是要以死物向鸭川献祭的。

他点了点头,抬脚上了船。

 

船翁是个安静的人,一路无话,将人送到了千丈深渊之下。

千丈之下,便是忘川河。

 

路上,一目连想到自己方才放出的风盾,心下一动,不知在这密不透风的水下又会如何。

他闭上了眼凝神聚气,自然也就看不见,原本静止不动的忘川河水,突然现出了一个漩涡,而后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从那漩涡中挣出,悠悠附在了这艘小船上。

乌篷船轻轻一晃,而后更平稳地向前行驶了。

一目连睁开眼睛,心下大骇,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船翁望着他,颤抖的唇出卖了他内心的震惊,“一目连大人……”

少年狐疑地转过身道:“你叫我什么?”

船翁在看到一目连相貌的那一刻忽然清醒了过来。

是了,面前之人已经不是那位神明了。

 

他微微颔首,平静道:“您是客人,小的自该称呼您为大人,小的是想提醒您,就快到了。”

 

 

一目连一个头两个大,只待快些见到阎魔,让他一解心中所惑才好。

 

 

“就是这里了,您一直走,便可直达冥府。”船翁略一欠身,“那小的就告退了。”

“等等!”一目连突然出声道:“那待我离开时,又要去何处寻你?”

船翁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高深莫测地笑了,“您不必担心,届时您自会有法子自行离开,便不需要在下了。”说完便隐入了墨色的忘川河水里。

 

一目连见拦他不住,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转身迈上了台阶。

 

不多时,他便看到前方隐隐有光,光线尽头一座大殿的轮廓缓缓显露出来。

 

“何人?”抱着巨大镰刀的黑衣男子横眉问道。

“鬼使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不要那么凶。”一旁白衣白发的青年声音温润,但拦在一目连身前也是寸步不让,“公子何事?”

“我是一目连,我来找阎魔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鬼使二人俱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一目连看了几秒,而后那白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侧身为一目连让开了一条路:“阎魔大人就在里面,进去吧。”

 

自打自己来到冥界,每一个人的态度都很奇怪,一目连想问却不好开口,只道了声谢,便向大殿深处走去了。

他环顾四周,头却不可遏制地疼了起来,脑海深处隐隐传来嗡嗡作响的轰鸣声,越靠近主殿,越是头痛欲裂。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和四周发出凄凄冷光的白色蜡烛,蹲下身子死死抱住了头,一行血泪沿着眼角蜿蜒而下。

他终于确定,自己是来过这里的。在三百年前。

 

 

 

“求你救救他……他被神放逐,无处可去,只有你能救他……”

高傲的风神匍匐在地上,满脸泪痕,但从那缠绕着绷带的左眼处流出来的却不是泪,而是血。

他怀里抱着一个遍体鳞伤、已经昏迷了的少年,那少年浑身湿透,一身白衣湿淋淋地向下滴着水。

“一目连大人,”远处的女子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她似是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若是救了他,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风神仰起脸来,注视着女人的脸庞,一字一句道:“阎魔大人,我心甘情愿。”

 

他把那浑身冰冷的少年搂进怀里,轻轻拂去了他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白玉般精雕细琢的脸来。

他在少年的眉心处印下一吻。

 

“他原本已是亡人,名字印在生死簿上,该有他自己的归宿,你硬要用自身神力换他性命,便只能一命抵一命,将你的名字印于簿上,方可将他的名字从中抹去。”

“此后,即使他醒来,也不再是神使。以命换命有违天道,便只能沦为妖,百年之后你若转世,亦是同样的命运。只是,”阎魔心有不忍,“换命之法对命格损伤极大,待你转世,会记忆尽失。”

“那他会记得么?”

“……会。”

一目连凄惶地笑了笑,“那可太残忍了。”

“待我转世,他定会来寻我,我见到他,一定会想起来的。”

他轻轻抚了一把少年湿漉漉的长发,捧到脸上蹭了蹭,“只好委屈他先等等我了。”


一目连目眦欲裂,抱着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怒吼。

不远处有盈盈一掬月光,有女声传来:“你还是来了。”

“阎魔……”

那倚在弯月之上的华美女子冲他勾了勾唇,摆手道:“罢了,早晚有这么一天,去找他吧,他在你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一目连恢复了记忆,前世的法力也跟着尽数在体内重新流转起来,他御风而行,这才明白摆渡人为何会说,回程时他自有办法,想是早就认出他来了。

三百年前独闯冥王殿,冥界这些人自然是记住了“一目连”这个人。

他破水而出,扬手唤来黑龙,便向着东方的海岸线飞去。


那人背对着一目连,衣袂翻飞,静静凝望着海面。

一目连摆手示意黑龙不要靠近,随手唤出一张风符,那符纸抖了一抖,便朝着荒略了过去,在荒面前晃了两圈,像跳舞似的。

一目连看见荒的背影重重一颤,而后不可置信地调转头来,对上了一双泫然欲泣的青眸。

他朝那人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着撞进了荒的怀里。

“看你一个人站在这儿许久了,多冷啊,要不要去我的神社里呆会?”

这是三百年前两人初遇时,一目连对荒说的第一句话。

荒于是笑着牵过了少年的手,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了下来。一如三百年前那样道:“好。”


=正文完=

彩蛋:

一个对小风神皮的连连酱酱酿酿的极其短小的番外

 

对未成年妖不能做太出格的事,lu一发已经是极限了【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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