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组】火花航班(上)

花吐症
 副驾驶荒×机长一目连

花吐症:

暗恋别人的人,因郁结成疾,说话时口中会吐出花瓣,若所暗恋之人未晓其意,则会在短时间内死去,化解之法为与所暗恋之人接吻,一起吐出花朵后痊愈。

私设:
 1.吐出来的花只有自己和喜欢的人能看见 

2.只有特定体质的人才会得花吐症

3.不同的人所吐的花种类不同

花语:
 火花兰:忘不了的人
 白色风信子:不敢表露的爱

—————正文—————

1.0 [火花兰]

夺目的红色花朵一朵接一朵地落在一目连面前,它们无声掉落,落地的那刻又迅速枯萎,像是一颗颗落在地上蒙了尘而无人问津的心。
 一目连望着这突如其来的花雨,以及花雨的始作俑者,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像是盛夏时节疾风骤雨的天。
 他看着面前的人咳嗽不已,一段完整的自我介绍也说得磕磕绊绊。
 不断有鲜红的花朵从他口中掉落,在场的其他人却似乎都看不见,神色如常,只是好奇这位新来的副驾驶怎么在机长进来以后突然咳成了这样。
 终于做完了自我介绍,一目连见那人面露歉色地朝在座的人轻轻鞠了一躬,直到掌声响起,一目连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身为机长的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他咳了一声。
 “以后,荒……就是我们机组的新成员了。希望大家彼此配合,圆满完成每一次的飞行任务。”
 直到不得不说出那人的名字,一目连才发现这似乎比他想象的更艰难。仅仅是发出这一个音节,几乎就要耗尽他全部的勇气。
 多年未见,山长水远,大概唇齿也对这个字感到陌生了吧。
 一目连宣布了散会,想到这里,自嘲地低下了头。
 “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听到那人开口,一目连脚步蓦地一顿,没有回头。
 荒手捧着那些花,缓缓走到了一目连面前,凝视着他。
 “这种花叫火花兰。”
 花是鲜艳的红色,一目连却觉得这花颜色之热烈远不及荒此时的眼神。他没有理会荒的话,把头微微侧向了一边。
 荒却寻着他的方向,缓缓俯下了身。
 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一目连没有回应,甚至没有闭眼,他看着荒瞳孔里的自己,脸上是溃不成军的慌乱。
 荒轻轻舔舐着他的唇缝,一目连茫然的像一件失了魂的摆件,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
 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回应,花吐症便会不治而愈。
 荒意犹未尽地放开一目连,俯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花语是,忘不了的人。”

2.0 [蓝衬衫]

一目连相信世界上的确有缘分这回事。
 比如他上周刚搬家到这里时遇见的邻居家的男孩,高中初始,竟然和自己同班。
 作为他在这个班唯一一个提前认识了的人,一目连对荒的熟悉感要比对其他同学来的多一些,他笑着主动和对方打招呼,然而对方却反应淡淡,“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一目连对这莫名其妙的冷脸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头收拾起了自己的书桌。
 狗屁的缘分。这人真差劲。
 摞在一起的书本在桌面不轻不重地一磕,发出的声响引得斜后方的荒抬头看了一目连一眼。

一目连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挽起到小臂的位置。从荒的角度望过去,清晨的阳光恰好洒在一目连的身上,给他勾了层金边,从睫毛到鼻梁,整个人的轮廓看上去都暖洋洋的。
 头发看上去软软的,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嗯?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荒皱了皱眉。
 阳光真刺眼。

多年以后的荒已经不记得当年一目连究竟有没有生气了,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阳光里一目连沉静的侧影。
 阳光下的他看上去那么柔和,应当是没有生气的吧,荒想。

3.0 [你知道]

“你站住。”
 一目连静静看着拦在自己身前人高马大的这几位,把书包从单肩松松垮垮地背着,变成了双肩背。
 “你说你这小子,成绩这么好,期中考的时候帮帮哥几个得了呗?让你递个答案又不是公开处刑,瞧你那样子,这么有利于班级的整体和谐的事你不做,好了,现在哥几个都不及格了,您这擎等着今天找收拾呢吧?”
 一目连皱了皱眉,“我不可能帮你们作弊,这次不会,以后也不会。”
 “那可就怪不得我们要给你上一课了。”另一个大块头从旁边走出来,伸手从一目连背后狠狠一拽,一把扯走书包扔在了地上。
 为首的那位从裤兜里摸出了个打火机,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打着转。
 “反正你学习这么好,有没有笔记也无所谓,对吧?不愿意借我们抄,那就都烧了吧。”说着作势就要把火苗凑到书包带子旁边。
 一目连咬了咬牙。
 下一秒,他抬肘向后重重一击,身后的混混三号捂着肚子“哎哟”一声,擒着一目连胳膊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一目连趁着这个无人挟制的空当,一记勾拳带着风落在了拿着打火机的混混一号脸上。
 混混一号没想到一目连会反击,因此根本没有防备,实打实地挨了这一拳。待他气急败坏地啐了口血,一目连已经把傻眼的混混二号一脚踹在了向他奔来的混混三号身上,两人撞在一处,一起摔倒在一边。
 一目连弯腰,捡起书包前睨了他们一眼,顺手抄起了手边不知被谁扔在地上的空啤酒瓶。
 “哗啦”一声响,玻璃碎了一地。一目连握着瓶口那一截,把带玻璃碴的那面冲着三个混混点了点,另一只手一甩书包,扭头消失在了街角。
 “他妈的……老子废了你!”三打一居然还被人跑了,三个人恼羞成怒,朝一目连的方向奔去。
 街角突然转出来一个人。
 荒一手插裤兜,一手拨弄着一只耳机,晃晃荡荡出现在了三个人面前。
 “荒、荒哥……”混混一号瞬间换上了一张狗腿的脸。
 “三打一都能让人跑了,就这水平还追呢?丢不丢人?”荒把耳朵上那只耳机也摘了,没看面前的三个人,低头边整理耳机线边说道。
 “荒哥,这小子太不识抬举,我们……”
 “行了。才不到一年就想背处分么?不及格补习去,别欺负人家软柿子。我有笔记,要么?”
 三个狗腿子瞬间忘了一目连的事,围着荒嘻嘻哈哈起来。
 对他们这位几个人从初中起就跟着混的大哥,混混三人组是很佩服的。他们的世界很简单,谁打架厉害谁就是老大,而荒不仅打架厉害,成绩虽然不算拔尖,也始终是班级中上。只是帮忙作弊这种事,几个小弟不好意思找他开口,这才找上看上去温吞好欺负的一目连。
 混混三人组只是比这个年龄一般的男孩顽劣一些,并不是自我放弃完全不学习的那一类。现下老大主动要帮他们补习,自然都很高兴。
 荒把几个厚笔记本放到三人手里,挥了挥手,转身也消失在了街角。

“认识你这么久了也没看出来,连你……还会打架啊?”荒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地看着站在阴影里整理衬衫袖子的一目连。
 一目连看了他一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因为荒对他亲昵的称呼而露出了一点笑容。
 “你刚说谁软柿子?”
 “连看上去就是软软的嘛。”
 “什么鬼形容?你的高冷人设呢?”一目连皱眉,笑着踹了荒一脚。
 荒往旁边一躲,伸出手掌从一目连头顶一划,平移到自己鼻子的位置比了比,看着一目连面无表情地说:“又高又冷,有问题?”
 回应他的是一目连再次飞起的一脚。
 荒笑起来,抢过一目连的书包背在了自己肩上。
 “傻大个同学,你的狗腿小弟们知道你平时是这样的么?”
 荒微微一笑,揽过一目连的肩。
 “你知道就行了。”

4.0 [情非得已]

“再说一次,我不参加,不要再来找我了,谢谢。”荒刚走出学校小卖部,就迎面撞上了朝他走来的文艺委员,这已经是这位三天来第四次找他了,荒不胜其烦,在文艺委员开口之前,先摆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
 “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大家都很想看你表演节目的。或者这样!你不愿意一个人上,找个搭档也可以!这样行不行?”文艺委员追着荒的背影喊道。
 “找个搭档?”荒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道:“行吧,那我考虑考虑。”
 “好的好的!希望你一定要参加!全班同学都在等你!和你的搭档!”
 荒摇着头摆了摆手。

“有个事,”荒回到班里,径自走到一目连的座位旁,放下了一包干脆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目连扫了一眼荒放在桌边的手,写卷子的笔没停。
 “文艺委员追着我让我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说我可以找个搭档。”荒在一目连空着的前座上坐下了,抽走了一目连手里的笔。
 “我们一起吧。”
 一目连抱臂看着他,眼里带笑,“你说一起就一起?我不要。”
 “这么绝情?我们这一年多以来一起回家一起上学的情谊,难道不足以让你拯救我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目连面前,荒有时候总是表现得像个……神经病。
 “说得好像没了我你就活不成了一样。”
 “可不是么。”荒一下子趴在了一目连的桌子上,抬起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一目连。“你没看见我们尽职尽责的文艺委员这几天是怎么纠缠我的……如果不是因为性别不对,我都要怀疑他暗恋我了。”
 一目连没绷住,笑出了声。“行吧,看在傻大个这么可怜的份上。”
 “你才傻大个。”
 “别了,我矮。”

“接下来,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本次联欢会的压轴节目了,由荒和一目连为我们带来一首吉他与口琴合奏的《情非得已》,两位帅哥不仅会乐器,还会唱哦!自弹自唱哦!大家掌声欢迎!”
 班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男生女生都一脸兴奋,和荒关系好的几个活跃分子甚至站了起来,拼命挥舞着手里的塑料小手掌,“荒哥!荒哥!”地叫着,引起班里一阵笑声。
 荒一手拿吉他,一手拎了高脚凳往教室中央圈出的空地上一放,教室里又是一阵欢呼。
 荒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笑容,看了几个格外兴奋的哥们一眼,“行了你们。”
 他随手从同学堆里拉过来一个空椅子放在身边,眼神落在了教室门口。
 一目连看着他笑了笑,握着口琴走了进来。
 荒一脚撑地,坐在高脚凳上调弦,一目连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在他肩上拍了拍,荒扭头冲他微微一笑。
 “卧槽荒哥今天中邪了!笑了两次!”有同学在下面小声议论。
 “他们俩好帅啊……我都不知道该看谁了。”这是来自女生们的心声。

荒捏着拨片的手指在弦上轻轻一扫,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偏过头看了一目连一眼,一目连笑着点了点头。
 清扬的前奏响起,荒的视线却没从一目连身上移开,他看着一目连微微笑着,一边吹着口琴,一边跟着自己吉他的节奏轻轻晃着打着节拍,时不时扭过头对自己弯一下眼睛。
 明明一目连是逆着光,荒却觉得他的眼睛莫名亮得刺眼,两人目光相对的一刻,荒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拿着拨片在心上轻轻一划。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荒一开口,底下就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一目连也跟着在旁边鼓起了掌。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高潮的合唱,一目连眼睛弯弯,侧头瞧着荒。
 荒的睫毛在阳光下翘出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像是阳光在上面落下了一个亲吻。
 荒原本低头注视着吉他弦,注意到了一目连的目光,就转头迎上了一目连的目光。
 然后他愣住了。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荒觉得一定是这首歌的歌词有魔力,不然他怎么产生了一种……像是自己在向一目连表白一样的错觉?
 想什么呢你?!
 荒手一抖,差一点就错了调。
 他心如擂鼓地表演完了整首曲子,同学们的欢呼和掌声他似乎都听不见了,只是茫然地看着一目连的脸,看着一目连把椅子放回原位,拉着他向大家鞠了一躬,又拉着他出了教室。
 “怎么了你?”一目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被荒一把握住了。
 一目连吓了一跳,“哎哟”了一声。
 荒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想说对不起,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目连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再问,只一个劲儿拍着荒的背。
 可下一秒,竟然有白色的花从荒的嘴里掉落,一瓣一瓣的白色花瓣,伴随着荒的咳嗽声,顷刻就落满了两人的脚边。
 两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荒心中大骇,捂着嘴巴的手都带上了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一目连瞪大了双眼。
 “大概是……花吐病。”
 说完这句,荒的脸泛起了微妙的红。不知是咳的,还是害羞。
 一目连则在听到花吐病三个字的瞬间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便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可能会伤害到荒,他又走了回来,低声道:“对不起。”
 荒无奈地笑了笑,“别怕,没事。”
 一语双关。

班里的同学们还在笑闹,走廊上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荒小声地唱着,没再敢看一目连的表情,自顾自走了。
 留下一目连在背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劲儿来,就又红了脸。

5.0 [单相思]

一目连已经两周没和荒一起上下学了。
 元旦晚会以后,一目连就一直躲着荒,他当然知道花吐症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能看到荒吐出来的花又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
 越想越尴尬,越想越惊慌失措,干脆选择了逃避。
 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加同班同学,如何逃得掉。
 在班里,一目连总能感觉到斜后方荒的视线,可他每一次装作看教室后方的挂钟扭头看过去,荒却总是先一步错开了视线。
 一目连的座位靠着过道,有时候荒从他身边经过,不知是有意无意,又或许是一目连神经过于敏感,总觉得荒状似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
 荒作为数学课代表,经常招呼班里同学帮他发作业,但一目连的作业每次都是荒最后一个发并且要亲手放在一目连桌子上。
 年级篮球比赛,一目连被隔壁班的大个犯规撞翻,蹭破了手肘,荒摔了水瓶冲上去就要打架,被一目连死命抱着腰拉开了。
 感受到腰上一目连胳膊的温度,荒又咳了起来,白色的风信子簇簇落下,看得一目连心疼又心烦。
 他毫无办法,十几年来第一次碰上来自同性的表白,心底隐隐有一点害怕,还有一点烦躁,在此之下深埋着的,还有一点点开心和一丝丝甜,他弄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只好一躲再躲,却发现根本无处可躲。
 荒擎住了他的手腕,“咳……陪我去医院……咳咳咳……”
 荒咳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目连别无他法,正好自己胳膊上也有伤,换了其他队员上场,带荒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却被咳个不停的荒先拉到外科门诊包扎手臂去了。
 “咳……你的伤不能感染……咳咳……先处理好了再说。”
 一目连看着荒,心里一酸:“你不用这样。”
 荒盯着地面,无奈地扬了扬嘴角,“要我再唱一遍《情非得已》吗?”
 一目连脸一红,瞪了荒一眼。
 等手臂包扎好了,一目连一刻不停地站起了身。“好了,走吧,看你的病去。”一目连轻轻推了荒一把。
 “我没什么需要看的。”荒转身看着一目连。
 “花吐病根本……无药可治。咳咳咳……除非……”
 “除非什么?”
 荒没有说话,他深深看了一目连一眼,一把牵过一目连的手,一路把人带到了洗手间,反手锁上门,荒搂着一目连的腰,轻轻一带,把人抵在了门上。
 一目连还没来及反抗,就被荒重重地吻上了嘴唇。
 一目连像过了电一般猛地一颤,被荒在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他心下一动,竟用舌尖扫了一下荒的舌头。感受到了回应,荒的吻一下子加重了力道,直到一目连快喘不上来气,在荒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在两人口中蔓延开的血腥气终于让荒放开了一目连。
 “除非……像这样。”荒一手撑在一目连脸侧,一字一句低声道。

6.0 [初吻]

十几年来,荒都活得肆意妄为。

不曾为谁低声下气过,不曾道歉,更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究竟存在于哪一本字典里。

可是这一刻,面对着茫然睁大了双眼、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的一目连,荒心底泛起了一波又一波无法平息的悔意。

他抵在门上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向后退了一步。

方才被荒的身影完全挡住的灯光这才又重新投进了一目连的眼睛里,他像是突然被光刺痛了,蓦地抖了一下,眼神还是怔愣的。

荒看着一目连,几乎要被后悔的情绪吞没,他不敢直视一目连,只低下了头,极缓极慢地说了句“对不起”。

一目连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无法回答。

满室寂静,只有夺人的心跳声一直无法平息,也不知是谁的。

荒却在这时又咳嗽起来。

一目连终于强行拉回了自己不知已经神游到哪个时空的意识,站直了身子红着脸问道:“不是已经……怎么还咳?”

荒捂着嘴一愣,继而边咳边笑起来。

“你笑什么!”一目连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应该可以煎个鸡蛋。

“没,不是花吐症,咳……就是单纯嗓子不舒服。”

“……哦。”

“那你……”荒抬起一点眼皮试探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点都不“荒哥”。

一目连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心跳霎时间又乱了。

他读懂了荒的未尽之言里没敢宣之于口的期待,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他很害怕,心脏狂跳造成的心慌让他无法准确把握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有一丝夹杂着惊喜的愉悦被持续翻涌着的不知所措吞没在了某个无光的角落,然后被忽略了。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同性强吻,更没有想过荒对自己会抱有这样的感情。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让他恐慌,于是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这个声音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他只能拒绝。

“我……对不起。”

一目连偏着头,视线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能说出口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句。

“该道歉的怎么会是你呢,”荒笑了笑,想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那里。“对不起,给你带来困扰是我的错。你不要……不理我。”

“我不会……”一目连抬起头,看到荒的眼神,话没说完就哽住了。

荒在害怕。

于是一目连问自己:你真的不会吗?

不是的。

他下意识想逃,想避开荒,这些连荒都看出来了的情绪,他自己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可一目连眼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给不了荒想要的答案,可是除了那个,他又该说什么呢?

直到三个月后,一目连坐在飞往慕尼黑的飞机上,也还是没能想出来。

他不敢回忆当告诉荒自己要去德国留学时荒的反应。

在此之前,一目连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那样惊讶又无助的表情会出现在荒的脸上。

“是因为我吗?”荒撑起胳膊拦住了一目连的去路。

“不是……我原本就打算去德国留学,时间提前了而已,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抱歉。”

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这样想着,愧疚似乎会减轻一些。

可一目连却没有深究,自己那长久无法消弭的歉疚究竟是因为什么。

荒没有再说话,只是长久地、静静地看着一目连,直到一目连受不住,求饶似地望向他,他才终于慢慢收回了手臂,退后了一步,又一步,然后缓缓转身,一个人走了。

一目连望着舷窗外的飞机跑道,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天荒逐渐走远的背影,很高大,很孤单。

或许等几年后自己留学归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吧。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巨大轰鸣声,一目连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待续=

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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